先树牌子还是先赚银子
正如当年资本主义国家是先发展国家经济还是先保护环境一样,对于创意产业集聚区运营者而言,牌子很重要,但赚银子更为需要,毕竟开发创意产业园有年限规定。
据悉,投资近4000万元的8号桥,其场地包租只有20年;而静安区的同乐坊,投资达1亿元,场地使用年限仅为15年;同为15年运营权的1933老场坊,其投资费用也已超过亿元。
前期大量的资金投入,必须在使用年限内回笼并盈利,这对于创意产业园区的运营者而言,的确费思量。而到底是先树立自身的牌子,还是先放低身段迎客进门,再后期整顿?这更让运营者们剪不断、理还乱。
因此,有部分运营者为了收回成本不惜“砸牌”。田子坊总策划以及上海创意产业研究所主持吴梅森曾提到:“创意产业集聚区被开发商利用了。”在他看来,某些创意产业园的开发商只是将老厂房进行了翻修改造,然后就放开大门引进企业,完全偏离创意产业园区的企业准入原则。
“租金”成入驻障碍
谁出的租金高,就让谁进来,这显然是对创意产业园的一次嘲讽。8号桥运营商时尚生活中心执行董事蔡超恒认为:“创意产业园应该是一个创意加上时尚的场所,租金不应当是创意企业准入的障碍。”
“只要付得起租金就可以入驻。”曾有媒体如此评价,创意产业园俨然成了“租金博弈场”。记者在虹口某创意产业园看到,一些与创意产业毫无关联的企业比比皆是。一位在此办公的物流经理对记者说:“我们看中这里是因为便利的交通。”
将创意产业园单纯地归为写字楼办公,对于进驻企业标准的降低,上海创意产业中心表示:“首先,进驻企业必须要具备创意内涵。其次,园区的产业结构要合理,不仅要有企业还要有餐饮服务类,不过这一类企业的比例不能过高。”
在探访各个创意产业园区过程中,记者发现有不少园区业态结构完全失衡,其中本应只是辅助的餐饮类企业反成园区支柱。
此类园区一招商部负责人称:“我们这边文化艺术类企业也有一些,不过它们大多需要政府、园区扶持,因此交的租金没有酒吧、咖啡等餐饮类产业来的高。”
据了解,该园区内一家日本酒吧的租金高达6元/天/平米,而一家文化书店的租金则不到其一半。众所周知,餐饮类产业必须有足够的人流量才能得以存活,针对该园区周边人流量的稀少以及园区文化艺术产业人气的不足,餐饮类也同样受到殃及。
一家今年4月份才进驻该园区的日本酒吧员工透露:“这里白天没什么人,只有晚上才有些人气,他们大多也是冲着我们举办的活动来的。”
已经出台的《创意产业集聚区认定管理办法(试行)》,对创意产业园区而言,就像一次重新洗牌。而对于这次洗牌,上海创意产业中心秘书处表示: “相对于第一、第二批园区的稳定发展,第三、四批园区由于过度追求效益,导致定位不清晰,因此这两批中某些不成熟园区被摘牌的可能性更大。”
典型个案展示
田子坊:白皮肤蓝眼睛的天下
地址:卢湾区泰康路210弄
租金:办公5-8元/平方米/天
体量:5000平方米
虽说陈逸飞、尔东强工作室是田子坊的缔造者和金字招牌,不过在这块逾7万平方米地块上“当家作主”的,却是那些白皮肤蓝眼睛的老外们。
“这里80%至90%的租户是外国人和海归派,创意产业园的形态比较容易被他们接受,而且海外背景人士也为田子坊形成产业链。”田子坊总策划吴梅森认为,如今的田子坊已是外国游客必经上海之站。
记者在探访田子坊也发现,外国游客三五成群,或是购买心仪物件,或是拿起相机拍个不停。同时,这里也时常能看到各式国外餐厅以及异域风情店。
面对已经出台的《创意产业集聚区认定管理办法(试行)》,吴梅森自有一杆秤:“创意产业园区应该包括资本投入、文化创意、税收优惠,最重要的还是能提供就业。”
不难发现,田子坊的护“牌”之路,已上升到为社会创造规模效益,为园区带动经济发展,为人民提供就业岗位的更高境界。
8号桥:高门槛造就最“牛”园区
8号桥
地址:卢湾区建国中路8-10号
租金:办公6元/平方米/天
体量:建筑面积逾2万平方米
“非品牌的设计类公司,没有影响力的创意企业不能进到8号桥。”8号桥执行董事蔡超恒向记者介绍其租户的准入门槛。
站在第一批授牌的8号桥展厅内,记者从幻灯片显示仪上看到,入驻的71家租户中,设计类公司占56%、餐饮服务零售共为29%。其中设计金茂大厦的S.O.M和设计新上海国际大厦的B+H就入驻在此。
“品牌、有影响力”让许多想进驻于此的小客户们吃尽闭门羹,不过这一苛刻要求却得到了在此已租有两年,并续签至2010年的上海艺术家李守白的赞许,他告诉记者:“在这里我能感受到时尚和创意的气息,激起我创作的灵感,并且能与很多创意企业展开交流的平台。”
准入门槛的提高,是建立品牌的首选,不过这必然也会挡住前期资金的进账。对此,蔡超恒表示:“我们还会搞系列活动,比如画展、沙龙等,以此来树立8号桥形象,带动人气,同时收取场地租赁费。”8号桥在建立品牌、创造收益上的高超手段可见一斑。
1933老场坊:昔日屠宰场,今日创意园
1933老场坊
地址:虹口区沙泾路10号、29号
租金:4-11元/平方米/天
体量:31000平方米
原为亚洲最大屠宰场的1933老场坊,在经过改头换面之后,成为第三批挂牌的创意产业园。
被众多人士担忧为“杀生太多,阴气太重”的1933老场坊,其运营商众桁企业公关经理马佳影对此强烈反驳:“‘1933’建筑风格外方内圆,内部是用于活动展示平台,因此我们将完全按照屠宰场当年风格,墙面涂为红色,楼层顶部还将安装一个索道,就像屠杀牲畜的吊绳。这个构思已跟每一个入驻的租户说明,他们是非常赞同这个想法。”
1933”的租户,有艺术家画廊、法拉利展示窗口等。
据了解,“1933”也根据企业结构、场地面积等分类,将租金设置为4—11元/平方米/天。“以设计为主,引领生活新方式,求知教育为特色”马佳影将“1933”老场坊定位概括为三大元素。
在她看来,创意产业园区要想健康发展,不仅入驻企业需要有创意内涵,且整个创意产业能给大众、给周边社区带来创意生活。
“周末去哪玩,去‘1933’。”基于运营商的美好愿望,记者希望牌子在握的“1933”早日告别零星承接活动show的散客,达到各大创意产业聚集的高度。
M50:原始艺术家村落实现“进化”
M50创意园
地址:普陀区莫干山路50号
租金:现已满租
体量:占地面积35.45亩
近两万平方米的M50如今早已是满租状态,门口的保安告诉记者:“这里的游客多,特别是国外的,都喜欢来这里看看。每逢展览时,游客、买家、收藏家就更多了。政府的人也是这里的常客。”这不,记者发现广场上停着一辆文化局的车。
现在的M50算得上普陀区艺术文化标志,近140家租户,除1家咖啡店、1家茶室和部分设计公司外,园区大部分都是画廊和画家工作室,较好保留了以艺术家为主的园区最初业态。
“M50在圈中很有名。当时想找间工作室,兼展示功能的,朋友就介绍我来这儿了。”受M50口碑影响,而在此租铺的艺术家不在少数。也有两三好友合租一铺,或在画廊寄卖自己作品的,既达到了展示、销售目的,又降低了投资风险。
提起M50租金,黄承林算是很有发言权的,他的承林艺术中心入驻M50近9年,从最初的每平方米七八角,到现在水涨船高,每平米接近6元。“旁边还有超过6块钱的呢!现在这里是有钱都租不到。”能在M50占有一席之地,黄承林颇为自豪。
“当然也有离开的艺术家,优胜劣汰嘛!”对于不少园区租金上涨逼走艺术家的现象,受访的几位艺术家显得很平静。
M50里潦倒艺术家们聚集的标签已经褪去,创意产业经济下更富生命力的艺术家为老牌创意园擦亮了牌子。
同乐坊:租户进进出出成常态
同乐坊
地址:静安区余姚路14号
租金:办公4元/平方米/天、商铺6元/平方米/天
体量:占地11300平方米,建筑面积约20000平方米
第一批挂牌的同乐坊,作为静安区重点打造的创意产业园区,也曾红极一时。
“想当年,刘嘉玲的MUSE酒吧进来了、林栋甫的老灶店都进来了,很多明星艺人来过。”同乐坊市场部负责宣传的陈先生感慨道。
同是老厂房改造,同为第一批挂牌的创意产业园,同乐坊没有M50的艺术家聚集,也没有田子坊的游客成群。
“目前我们有六家画廊,四五家酒吧,二三家餐饮,艺术类产业占到四成。”面对同乐坊空置率较高,创意产业与餐饮娱乐业比重倒挂的情况,同乐坊招商部杨小姐解释道,“我们做创意园,租户也是要严格挑选的,现在的空置是为了让好的企业有地方进来。至于餐厅酒吧多的问题,其实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在用酒吧和餐厅的收入‘养’那些艺术产业。园区总不能一直亏下去吧!”
整个园区转下来,只冷清两字。开着的铺子冷清,待租的房子冷清,就连运营商引以为豪的餐厅也冷冷清清。
“这里待不长的,租户进来了又出去。旁边那家就是的,刚来装修一天就走了,都不知道租金交了没。”记者好不容易在2楼长廊的尽头找到家设计公司,办公室负责人气愤道,“我们是没办法才进来的,同乐坊欠我们设计费,用这儿的租金抵,反正约满我们就走。”
同乐坊进不来新客,又留不住老客,想要“牌子”,又缺“银子”,摘牌之说或非危言耸听。
海上海:在创意招牌下卖房子
海上海
地址:杨浦区大连路990号
租金:出售项目,已售罄,现租金2.5-4元/平方米/天
体量:建筑面积七万多平方米
三四年前创意园区大行其道之际,苦无老厂房的开发商别出心裁,用商业地产的模式打造创意园的形态。
融合了创意生态居、创意LOFT和创意商业街三种物业形态的海上海可谓是此中翘楚。
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老厂房改建,完全新建的海上海既有产权出售的“彩头”,又有时尚创意的“噱头”。在挂牌的众多园区中独树一帜,成为知识杨浦的创意园区典范。
然而,入驻的企业和居民对于园区牌子却不甚了了。“选择这里,是看中地段和交通。”这也难怪,入驻海上海的企业不乏贸易、物流等各行各业,而居住海上海的人群也非规划中的创意一族。可见,成功完成销售任务的海上海,其商业模式下的园区创意更像是皇帝新装,飘在空中。
在商业方面,负责海上海商业招商的上海官邸投资有限公司招商总监Angela告诉记者:“开发商没说要招创意产业,我们的规划是构建一个中高端的社区型商业中心。”
且不论海上海的创意园区是否变味,仅这挂牌子卖房子的功夫就够老一辈的园区学习。
SVA越界:10万平方米显露锋芒
SVA越界
地址:徐汇区苍梧路41号
租金:办公2.8-4.8元/平方米/天
商铺基本租罄
体量:建筑面积10万平方米
不是所有创意园区都有广阔土地用于规划,不是所有挂牌园区都经得起市场考验,而拥有10万平方米的“SVA越界”,将办公、创意、休闲配套三大功能融合其间,打造徐汇区、乃至上海罕见的OFFICEPARK。
从30余平方米到整层5500平方米的办公,从3.5米到挑高6米的LOFT空间,从可灵活分割的平层办公到独立式企业办公总部,在丰富的产品类型上,满足不同企业,尤其是创意企业对个性办公空间的独特需求。
依靠创意产业、SVA品牌、阿特金斯建筑规划、以及毗邻田林都市工业园区和徐家汇商圈等多重优势,“SVA越界”被重点打造成徐汇区的“创意新天地”,吸引了时代电影大世界、骑士酒店、一兆伟德和新南华大酒店等知名商家入驻,受到设计、IT和电子为导向的创意产业青睐。
目前,该创意园区的招租已过八成,10万平方米的创意商业地产已露锋芒。
合金工厂:厚积薄发、以“异”取胜
合金工厂
地址:闸北区灵石路695号
租金:办公3.5-4元/平方米/天
体量:园区总占地面积28898平方米
此次上海国际创意产业活动周期间,授予了闸北区突出贡献奖,举办地的闸北合金工厂也因此扬名。
原为上海合金材料总厂的“合金工厂”,由珠江投资集团收购并改建,是上海市经委授牌的第二批“创意产业集聚区”。步入园区,绿树成荫、藤蔓缠绕的视觉冲击,令人印象深刻;沉稳内敛的深灰色外墙,通透宽敞的厂房内部,现代时尚的玻璃幕墙和观光电梯,令人耳目一新。
同众多创意园区相似,合金工厂保留了老厂房的历史价值和功能结构,并在原有基础上升级创新,打造高标准的甲级生态商务园区,以差异化产品赢得市场认可和接受。
“摘牌”,一切皆有可能
摘牌”,一切皆有可能。设想一下,那些被“摘牌”的项目,它们的未来将何去何从。
摘了牌,那些由老厂房改建的创意产业园依然保有自己的经营执照,仍有分割出租的权力,但要为自己重新正名,似乎并非易事。是继续走创意产业园区的老路,还是另辟蹊径?抑或是索性放弃经营权,交还政府,让那些破旧厂房在推土机下再起一幢新楼。
至于海上海之类本就走商业化道路的项目,于他们而言,多这么块“牌子”不过是锦上添花,少了它,也不过是外甥打灯笼——照旧。
而那些因为管理混乱,产业导向偏离规划的创意产业园区,解铃还须系铃人,既然问题出在结构上,重新洗牌,是否重树牌子呢?
美国迪斯尼公司就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中的一个成功的典范。沃尔特·迪斯尼创造的米老鼠和唐老鸭两个卡通形象,首先在影视中流行,而后又进入娱乐、服装、玩具等行业,形成一条完整的动漫产业链,造就了一个庞大的跨国集团。
文化创意产业的产品和服务不同于传统的工业制造品,其企业运作模式也应该区别于传统模式。如何立足上海的本土环境,如何借鉴国内外成功的案例,如何才能可持续发展。我们只能说类似“SVA越界”等上海新兴创意产业园区,它们还走在路上,一切皆有可能。